【飞波】有多少年没这样吻你了……

太喜欢这篇了,跟前面几篇比起来格局打开的更大,十年的时光浓缩起来,还是挺唏嘘的,特别有江湖气,喜欢喜欢😘

雪雏:

老阿姨照旧唠叨:小短篇一则,恐怕是个标题党,并没有很多吻,吻得也并没有很甜,写到后面反而有点说不出的心疼……但总体算是贫嘴张晓波的幸福生活吧!


 


注意,私设很多。


欢迎评论,祝新年快乐!


 


根据时序,时间线或许是这样的吧:


《用所有的火锅来爱你》


《没戴戒指,就不是已婚了?!》


《“不想上班!不想去!不想去……”》 




正文:


    过道拐弯处装饰着面不大的镜子,张晓波进休息区的时候下意识地瞥了一眼,“呵!脸……圆了……”临近春节,白天不开店的时候里,张晓波总窝在震颤,帮着霞姨拾掇拾掇。飒了半辈子的霞姨最近这半年被几个小姑娘撺掇得迷上了烘焙,特地网购了家庭烤箱搁在震颤,有事没事小练两手。在此之后,张晓波和谭小飞就成了小白鼠,每每折腾出新奇玩意儿都得填进嘴里不说,还得交出食评报告来,谭小飞不爱吃甜食,话也少,渐渐地,他费尽心机的开溜成了霞姨的默许。张晓波虽然对蛋糕甜品没什么太大兴趣,可舌灿莲花,食评报告有着意识流的美感,把霞姨哄得更加热烈,卯足了劲为烘焙事业添砖加瓦。从戗面馒头似的面包进步到抱着颗杏仁的狸猫饼干,张晓波用自己一点一点圆起来的小脸见证着霞姨手艺的精进。唯独有一点,张晓波适应不了,蛋挞的嫩芯子,这是没熟?!可他不说,怕打击了霞姨的积极性。


    四方桌上搁着一小碟蛋挞,一杯咖啡,张晓波知道这是霞姨体念他忙活了半晌的辛苦。可望着那黄澄澄的蛋挞芯,张晓波愁绪万千,恨不能用眼神吃了它。正做着心理建设,谭小飞迈了进来,过道黑,他从暗头里来,肩上的亮儿是一缕一缕劈出来的,这在张晓波看来与天神降临丝毫不差。“小飞……”他拖长了尾音叫他,一双眼圆溜溜亮晶晶。“憋什么坏呢?”谭小飞搓热了手掌,用三只手指去捏他的下巴,年关将近,车厂虽没什么大活,可零零碎碎的收尾工作也确实是熬人心神。张晓波浅浅咬了咬嘴唇,迅速地捏起一只蛋挞塞进谭小飞嘴里。谭小飞吞着蛋挞,无奈地摇了摇头,他一进门就瞧见了桌上的吃食,至于张晓波那点小心思也自然是心知肚明了。可他还是想逗逗他。他闷了口咖啡,指着剩下的那只蛋挞问他,“当真一口不吃?待会儿没法儿交差啊!”张晓波转了圈眼珠,抄起搅咖啡的银色小勺,挖了蛋挞芯儿往谭小飞嘴里送,“我呀!吃点皮儿就能给出一八百字评论来!这可是高考作文的量!”谭小飞皱着眉头消化蛋挞芯,张晓波悠然自得地品着蛋挞皮。咖啡还剩下小半杯,张晓波啜了一口,然后毫无预兆地往谭小飞凑过去,伸出点舌尖在他的嘴角上沾了一下,“喂!清理现场!”谭小飞没接话茬,任由那一点点的舌在他唇边作乱,他手很大,捏在张晓波的后颈上,像抚着一只猫。


    俩人离开震颤的时候,天光已然不那么亮了。谭小飞抄着口袋,静静地远望着银锭桥。“冰场开了,咱去活动活动筋骨?”张晓波脑袋冲天伸了个懒腰,谭小飞帮他理着羽绒衣下露出的一小截白色毛衣,应了声“好!”。日头发闷,被琉璃瓦顶着,卡在枯枝间,冰场上人不是太多,大多是家长带着放假的孩子来玩儿的。张晓波自小在后海摔爬着长大,不会骑自行车的时候就会玩冰车了,谭小飞虽然身材高大,可对冰场上的这一套始终是上不了手。他没往人多的地方扎,只在边沿处晃悠。张晓波是守着后海长大的,可年岁越长越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儿时那个味儿了,兴头也不足起来,他倚着谭小飞站着,无端端地想起霞姨跟他说过的张学军那段“冰场救美”的往事*。张晓波想,如果张学军还在,让他调教调教谭小飞这小子,说不定这大高个儿还能来个三周跳、燕式转什么的。只是老炮儿没了,冰上传奇也一去不返了……张晓波那点没晕开的愁绪被一阵儿哭声给截住了,朝不远处一望,是个小丫头片子坐在小冰车旁正哭得起劲。沿着那孩子手指着的方位往远处眺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急匆匆地往孩子这边赶。张晓波看着这情景,心里便有了数,估摸着是老人在前边拉冰车,孩子小坐不稳,一屁股蹲儿歪了下来,摔疼了正哭呢!谭小飞也没落下,长腿一迈,一步跨到小丫头旁边,把孩子抱了起来。张晓波向谭小飞点了点头,加快脚步迎那老爷子去了。谭小飞瞧孩子哭得伤心,无师自通地轻轻拍着那孩子的后背,还柔柔地抱在手里颠了两下。这么一哄,孩子安静了不少,只一下一下抽着鼻涕泡。见着孩子不哭了,谭小飞眉眼更软了几分,从兜里摸出纸巾给孩子擦鼻涕。一通安抚下来,那约摸四五岁的小丫头和谭小飞渐渐亲近起来,朝着爷爷挥挥手便伏在谭小飞肩上。谭小飞没敢大声说话,只冲张晓波比着口型“小心点儿”!待张晓波扶着老爷子穿过人群而来,那小丫头片子已经环着谭小飞的脖子犯困了。爷爷抱着孙女,对着两位年轻人千恩万谢,末了还让孙女把刚买的一包奶糖送给两位叔叔。送走爷孙俩,天光更暗了,日光凝成了夕阳,一团一团坠在天边。光线把谭小飞的背影勾出个毛边,仿佛是把他和周围的这个世界隔开了。“想女儿呢?”张晓波站在谭小飞身后半米的地方,带着笑调侃他。“你给我生一个?”谭小飞没回头,声音不大,闷闷的,可尾音却翘上去了。“得!我都奔四张了!这得劳驾您谭小爷受累!”,张晓波知道谭小飞后脑勺没长眼睛,可还是扬起了眉毛!“你就贫吧你!”谭小飞依旧是没转身,可往身后张晓波的方向伸出一根食指来。这会儿,张晓波不笑了,只迈一步握住那只手指,实实在在地攥在手心里。很暖,指关节正顶在他的掌心,严丝合缝。在这个时刻里,张晓波的心里横过一行歌词“最美不过夕阳红……”


    晚饭还是回霞姨那儿吃的,烙饼卷肉小米粥,暖暖和和。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,张晓波透了透自己的意思,如果霞姨想往前再迈迈,他一百个支持,一千个鼓励。从震颤出来,张晓波不想回聚义厅了,冬天黑得早,聚义厅让弹球儿先照应着,他想多陪陪谭小飞。晚饭那当口便悉悉索索砸起了小冰豆,这会儿天黑透了,雪也飘起来,踩在脚底下有些细微的声响。不知哪个毛头小子在胡同里飙起了电瓶车,得亏谭小飞这曾经的“三环十二少”的反应力,一把拉住了张晓波才没闹出事故来。俩人的影子团在一起,映在胡同交叉处的雪地上,谭小飞怕张晓波受了惊,虚虚地抚着他的一头卷毛。路灯有年头了,电压不稳,投在张晓波脸上的灯影也是忽深忽浅的。望着那人长长的睫毛投下的一小片暗影,谭小飞忽然心头一热,埋下头,将唇覆在那人唇上。张晓波怔了一怔,却也是极快地反应了过来,谭小飞的嘴唇干得起皮儿,扎在他唇上,让他心尖发颤。他伸出点舌尖,一丝一丝地润过去,又嫌不够似的,眯着眼睛加深了这个吻。雪落的沙沙声,路灯电流的滋滋声衬得这个世界异常宁静,仿佛是只有他们俩的世界。不知是不是雪化在鼻梁上的缘故,谭小飞鼻子发酸,眼眶发热,他双手捧起张晓波的脸吻他,拿牙齿轻轻磕上他的下唇。“晓波,我有多少年没这样吻你了?!”唇贴唇的一句话激得张晓波差点落下泪来,不知是不是自己记忆力有小小衰退的缘故,似乎从谭小飞出来之后,他们就没这样明目张胆地接过吻。而曾经的他们是那样地疯狂,疯狂地近乎没有任何遮掩,那些记忆如闪回片段一般在张晓波的脑袋里飞驰。


    那时候,他是个拿把钥匙就敢划恩佐的愣小子,而谭小飞一头白毛,不可一世。他们之间就像是一场乘了十六倍快进的闹剧,是眼里藏不住的钩子,是身体掩不住的气息,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邪念,他们吻了,睡了,在车厂,在公寓,在日光下,在黑夜里。都是彼此的第一个男人,是有点真心的,可就是因为这点真心,所以格外地要否定,格外地要玩得煞有介事。谭小飞带他去飙车,被不知哪伙人起哄,要他俩亲一个,张晓波也不恼,只坐在车盖上不起身,按着谭小飞的后脑勺让他吻他。耳边是京城冬夜呼啸的风声,他们什么都不想管,也什么都管不了。谭小飞载他出去吃饭,总喜欢在等红灯的时候偏过头啃他,没头没尾的,那时候张晓波总会报复似的,使上真劲去咬他的下嘴唇。又痛又痒。因为笃定了玩的心思,所以这玩儿也玩得认真起来,不长脑子也不知羞耻,就图个快活,怎么爽怎么来,怎么放肆怎么招呼。可殊不知,因为玩得太认真,就显得刻意了,也就差不多玩儿不下去了。真心被强按在心底最见不得光的地方,可依旧长势疯狂,生了倒刺嵌在血肉里,稍稍一动便入心入肺地疼。张晓波玩得最狠的一次连龚叔都没顾得上避讳,一身雪白的皮肉隐在谭小飞纯黑的睡袍里。他骑在他身上,他靠在床头,白毛垂了下来,看不清眼睛。他手里燃着一支黑寿,张晓波带着点笑意去夺,换在自己嘴里吸一口,真不是味儿!谭小飞看他眉头微微皱起,忽得咬紧牙关去吻他,使过了力,他栽在他身上,顺势咬上他的锁骨颈侧。可张晓波感觉得到,车厂那整幅的玻璃窗外刚刚擦过一双鹰隼般的眼睛。他和他心里都清楚,都是没有未来的人,除了那一点感官快乐能由自己掌握,剩下的还有什么?!索性沉沦其中,这也算是能给得起你的唯一了。


    有个词叫“绝处逢生”,对于谭小飞和张晓波来说,过了二十多年了,经历了死生之变才在这鸦儿胡同里踏踏实实地安稳下来,活起来,也总算是做得了自己的主了,虽说只是个平常人家,可终究是有人疼有人管了。谭小飞驾照被吊销了,挤地铁,趁打折买的阿迪鞋被踩得灰扑扑的,他也不恼,坐地铁安全,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,“什么叫幸福?高高兴兴出门,平平安安回家,这就叫幸福”。张晓波虽小算盘打得震天响,可他并不财迷,钱赚多少才是个够啊?!不如多陪陪自己家爷们儿。聚义厅渐渐放手交给弹球儿打理,过了晚上十点他必然不在那儿盯着了,嘛去?回家!在外人眼里,他们是有些异样的,俩大小伙子这些年了,没见着有闺女上门,也没张罗着相亲,一门里头进,着实有点暖锅热灶过日子的模样。亲兄热弟的,对,好像又有那么点不对……只是自己家孩子上学老人瞧病那么多事儿都操不完心,别人家的那点叽咯心里也就没地儿搁了……谭小飞和张晓波倒不是介意什么世俗眼光,只是这么表里如一地认真起来,脸皮子倒薄了,只想关起来门来过小日子,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活,容不得一丝打扰。张晓波有时候在厨房擀面条的时候想,不怪得张学军能当一辈子大侠,女人、儿子都绊不住他,而自己只能窝在胡同里做小老板了,可不么,儿女情长必然是英雄气短。谭小飞的骨子里是渴望安定的,这一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,当年龚叔叫他北上,他却只想守在南城,他自己说,我在这一片儿玩,没人打搅我,我挺知足*。龚叔笑他,他也不理会,只一门心思玩车,他知道自己怕,但究竟怕什么,他自己也说不清楚,直到遇见张晓波。遇着这么个梗着脖子跟他作对与他胡玩的人,他竟然生出点怕他离开的心思,各中原因,谭小飞很久以后才明白,因为在这个人的眼里,不论他好也罢坏也罢,他只是谭小飞而已,不是“三环十二少”,也不是谁的儿子……


    张晓波在越落越大的雪里结束了这个吻,他微微踮起脚去揽谭小飞,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,他拿牙齿摘掉手套,用温热的手指摩挲他的短发,呢喃着叫他“小飞,我的小飞……”他感受到他肩上的脑袋沉了一沉,有冰冷的嘴唇贴上他的耳畔,他知道他懂得的……晌午饭谭小飞是回家吃的,对着镜子洗脸的时候发现自己冒了根白头发,他没怎么着急,可是定下神来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猛然间后脊梁一阵儿发麻。年岁越长,他眉眼倒是越像谭军耀了。这个男人早在他的记忆里渐行渐远,最后一点模糊的印象也不过是新闻里一闪而过的三个字罢了。谭小飞捻着那根拔下来的白头发问自己,他对谭军耀是怎样的感情,是爱吗?好像有点矫情。是恨吗?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。他听着厨房里鸡蛋下锅的声音忽然间懂得了,他是可怜他的,撇开种种,谭军耀这辈子,四个字,妻离子散……而此刻,在雪地里,唇间是爱人血脉的跳动,很烫,烫得他自己都暖起来了。谭小飞陡然间觉得自己幸运异常,在三十年的人生里经历了整整两辈子,而现下这个满足、平和、被鸡毛蒜皮填满的人生是把他拥在怀里的这个人给他的,他感谢这个人,感谢他的一切,特别是他划了他曾经心爱的恩佐。


    “宝贝儿,我想你……”


    “不是跟这儿站着呢嘛!”


    “还是想你……”


    “撒癔症呢?!”


    “晓波,谢谢你!”


    “啊?再说一遍!”


    “我说回家!”


    “回家你给爷暖床!”


    “知道啦!”


    张晓波在雪地上磕了磕靴子便抄着口袋往前出溜,他知道他身后的那个大高个儿一准儿会跟上来。


END


 


* 1.请见小说《老炮儿》第肆章


* 2.引自小说《老炮儿》第110页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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