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现欧】只有你不知道 2012.12
导演高x演员欧
2012.12
十二月底，世界末日果然没有如期而至，21号那晚高述难得地熬了夜，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，旁边欧阳的床上游戏机按键的咔哒声和雷昊如雷的鼾声交织在一起，穿透了耳塞，搅得高述心神不宁，翻来覆去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睡眠，拿起kindle继续读手头看了许久还没看完的闲书。
眼睁睁看见时间显示从23：59跳到00：00的时候，他恍惚了一会儿，才将书翻至下一页。
什么都没有发生，却令人有种微妙的劫后余生感。
高述在床上翻了个身，心里不知该遗憾还是庆幸。
过去的一年里，发生了许多变化。
大三一整年，他们的课程不少，也只有小部分人找了实习，欧阳身为典型的“特困生”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，高述虽然清闲些，也抱着半是陪他、半是准备出国的心情留在了学校，假期时高述出了一趟国，与在当地的亲戚一起生活了几周，提前习惯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，顺便在几所目标学校中逛了逛，也因为这些事儿，再一次缺席了欧阳的游戏生涯。
这期间，欧阳告诉他自己打算考本校的研，装模作样地求抱大腿，高述没多挣扎就同意了，换来欧阳无数个亲亲的表情。
大学的最后一年，高述想，今后也不会再有续章了，一切都将要被扳回正轨，辗转考虑了许久，最终还是决定搬回宿舍住。
八月底，高述赶在正式开学前回到学校，退了套房的押金，花了整整一天半的时间收拾屋子，大件的行李打包装箱，交给物流送回了家乡，必需品则是租了一辆小车运进学校，再一点点收拾进宿舍。
虽然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人住，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，高述还是忍不住隔着口罩深深地呼吸了一口，像是能捕捉到一丝欧阳留下的气息。
这时，正巧有人推门进屋，高述回头看去，正好是他刚刚还在想着的人。
欧阳手里还拎着行李，见高述在屋里，一时间喜形于色，摘下耳机兴冲冲地说：“你说打算搬回来住，我就知道你会提前回来的！走走走，别收拾了，给你过生日去……哦不行，还是得收拾一下，我给你带了礼物，放箱子里了来着，稍等啊我给你找出来。”
他把行李箱放平，翻翻找找半天，翻出来一个包着黑色暗纹包装纸的方方正正的盒子，高述接过去拿在手里颠了颠，没猜出是什么，欧阳一脸期盼地让他拆开，高述依言拆了，拆出一只包着牛皮纸的深蓝色瓷杯，杯中有一个尚未拆封的御守。
高述抿嘴笑了笑：“谢谢，我很喜欢。”
单独给高述过完生日后，两人回到宿舍收拾好了卫生，次日正式返校，剧社的小伙伴也找高述聚餐，他顺势喊上欧阳一起去，吃吃喝喝结束已经接近深夜，两人又是并肩走回宿舍。
高述突然意识到，像这样二人独处的机会，很快就不会再有了。
正式开学后，课程不多，欧阳因为打定主意要考研，跟家里人沟通后找了长辈熟人的公司挂名实习，实际上只需要去交个材料，结束后在实习证明上盖个章就完事了，相比之下，一边忙着准备申请学校，一边还要一周两次去实习公司报道的高述就像勤劳的蜜蜂，这里飞飞那里飞飞，到十月后申请都递交出去后才清闲下来。
那之后，他就开始了督促欧阳起床去自习的家长生活，每天回到宿舍后就毕恭毕敬地在台历上杠掉一个数字。
12月22日的凌晨，高述在床上又翻了个身，想桌上越来越薄的台历，可供划掉的数字越来越少了。
距离打印准考证还有三天。
距离参加考试还有十三天。
距离放寒假回家还有二十三天。
距离寒假结束返校还有四十四天。
在高述记事本的日历中，他并不划掉日期，而是预先圈出重要的日子写下备注，这些注脚缺乏主语，但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人。这份日历同样所剩无几，但它的结局不在十二月，而在次年的六月中旬，那里有高述唯一一个为自己留下的红圈，那是他离开的日子。
面朝床外发了一会儿呆，高述手里的kindle还停留在开机时的那一页，旁边的手机无声地亮了起来，他拿过来查看，是欧阳发来的消息，这时他才注意到隔壁床上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下来，只有一点莹莹的光亮，能看出他还醒着。
欧阳：你也没睡！
欧阳：被我抓现行了！
想象着他的表情，高述忍不住笑了，回复道：嗯，有点失眠。
欧阳：我也是，最近复习累得要死，在图书馆巨困，吃饭都拿不动筷子，一躺平就来精神了。
欧阳：过几天就可以打准考证了，我在想是提前打好了还是临考试再打，总觉得我会弄丢。
高述：那就多打几份，放在我这里备用。
欧阳：我也是这么想的！放在你那儿比放我自己这儿我放心多了哈哈哈
高述：/微笑
欧阳：卧槽你别这样我害怕
欧阳：以后你出国了我可怎么办啊/大哭
高述哑然，他自嘲地想到，他倒是愿意留下，照顾他一辈子也未尝不可，只是欧阳怎么看都是个直男，要是他知道了这善意背后的真相……
所谓豁出去，一厢情愿地牺牲，最终不过是感动了自己，麻烦了他人，这尴尬的局面太难看，高述向来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。
高述：早点睡吧。
欧阳：好吧好吧，那我睡了！晚安啾咪
高述：晚安。
几天后，平安夜傍晚六点，图书馆剩下的人不多，从窗户看出去，天已经黑透了，欧阳双手把玩着一支笔，盯着窗外的路灯发了许久呆，好一会儿后，他听到身边有响动才回过头去，是刚从实习公司回来的高述，手里拎着包，大衣都没有脱，一身深色，站在暖气充足的图书馆里有些格格不入。
他低头看了看欧阳的学习进度，点点头说：“今天就到这吧，有点事耽搁了，收拾一下，我们去吃饭。”
欧阳飞快收好东西，套上外套，两人并肩走出了图书馆，靠近大操场时，路上戴着圣诞帽、拎着苹果的行人陡然多了起来，再往前走一段路，有人支了个摊子卖圣诞帽和苹果，欧阳远远看了一眼，又把脸缩进了围巾里，瓮声瓮气地说：“快走吧，我饿了。”
两人顶着冷风走了一段路，远远地迎面走来一个剧社的学妹，正好跟高述和欧阳都还算相熟，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后，她从手里的塑料袋中掏出两个苹果塞给欧阳，笑嘻嘻地边挥手道别边说：“祝学长们平安开心哦，不当电灯泡啦，拜拜~”
欧阳收下了苹果，随手揣进外套宽大的口袋里，看着高述对她的调侃无可奈何地笑了笑，两人继续往校外走去。
又过了几天，元旦晚会如期而至，高述因为较为闲散，被剧社的后辈拉去监督拍戏，而欧阳再过一周就要参加研究生考试，饶是抓心挠肝地想跟去放风，也还是被铁面无私的高述赶去图书馆复习，两人见面的时间锐减，几乎只有晚餐和睡前能凑到一起。
31号下午，元旦晚会最后一次彩排前，剧社提前发给学生会的舞台剧的背景音频突然损坏，高述回宿舍取装着音频的备用U盘，回去时宿舍里没有人，高述拿上U盘准备出门时，余光习惯性地向欧阳的桌上瞟了一眼——经过高述长期的熏陶，他一跃成为233宿舍中第二爱干净的成员——整洁空白的桌面一侧，两只小苹果靠在一起，已经干得皱缩起来，高述习惯性地想将它们扔掉，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去，匆匆离开了宿舍。
晚会如期进行，高述身为大四老人家自愿留下帮忙，被差使来差使去，晚饭都没正经吃上几口，直到接近尾声时，才被鼓起勇气窜进后台的欧阳叫出去，塞给他一瓶温牛奶和一袋面包。
X大的元旦晚会向来是全校人欢聚的盛会，此时，虽然夜已深，观众却丝毫没有减少，高述和欧阳呆在远离人群的外围，也不由得被热情高涨的气氛所影响。
高述就着牛奶啃面包，欧阳就絮絮叨叨地跟他扯着皮，虽然因为周围太吵而听不大清楚，但高述并不在乎，只是纯粹享受着被他注视的感觉。
“明年的这个时候——”欧阳突然提高了音量，但与此同时，他身后的人群也开始大声倒数，“————”
他好像说了很多话，虽然那些字句最终都被欢呼声所淹没，他还是很努力地大声说着，甚至把手都拢到了嘴边，等他说完，人群的欢呼还没有结束，他用力得脸都红了，鼻尖挂着一点水珠，嘴唇也红艳得令人想要一亲芳泽。
高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，就好像他从未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自己的渴望一样。
“……我知道了，我都听见了。”高述说，最后还是忍不住，伸手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，用力到要将他刻进自己的骨髓一般抱住，“新年快乐……欧阳。”